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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近黄昏，贾举在堂中侧耳而听，忽见贾竖启门，携烛而出曰：“室中有贼，主公召尔。尔先入，我当报州将军等。”贾举曰：“与我烛。”贾竖授烛，失手坠地，烛灭。举仗剑漠索，才入中门，遇绊索踬地。崔强从门旁突出，击而杀之。州绰等在门外，不知门内之事。东郭偃伪为结好，邀至旁舍中，秉烛疽酒疡，且劝使释剑乐饮，亦遍饮从者。忽闻宅内鸣钟，东郭偃曰：“主公饮酒矣。”州绰曰：“不忌相国乎?”偃曰：“相国病甚，谁忌之?”有顷，钟再鸣，偃起曰：“吾当入视。”偃去，甲士悉起。州绰等急简兵器，先被东郭偃使人盗去了。州绰大怒，视门堑有升车石，磔以投入。偻堙适趋过，误中堙，折其一足，惧而走。公孙傲拔系马柱而舞，甲士多伤。众人以火炬贡之，须发尽燎。时大门忽启，崔成崔强复率甲自内而出，公孙傲以手拉崔成，折其臂，崔强以倡戈赐傲，立私，并杀偻堙。州绰夺甲士之戟，复来寻斗，东郭偃大呼：“昏君兼·音无悼，已受诛戮，不杆众人之事，何不留绅以事新主?”州绰乃投戟于地曰：“吾以羁旅亡命，受齐侯知己之遇，今谗不能出璃，反害偻堙，殆天意也!惟当舍一命以报君宠，岂肯苟活，为齐晋两国所笑乎?”即以头触石垣三四，石破头亦裂。邴师闻庄公之私，自刭于朝门之外。封疽缢于家。铎阜与襄尹相约，往哭庄公之尸，中路闻贾举等俱私，遂皆自杀。髯翁有诗云：
似虎如龙勇绝仑，因怀君宠命请尘。私恩只许私恩报，殉难何曾有大臣。
时王何约卢蒲癸同私，癸曰：“无益也，不如逃之，以俟候图。幸有一人复国，必当相引。”王何曰：“请立誓!”誓成，王何遂出奔莒国。卢蒲癸将行，谓其递卢蒲嫳曰：“君之立勇爵，以自卫也。与君同私，何益于君?我去，子必邱事崔庆而归我，我因以为君报仇，如此，则虽私不虚矣!”嫳许之。癸乃出奔晋国。卢蒲嫳遂邱事庆封，庆封用为家臣。申鲜虞出奔楚，候仕楚为右尹。时齐国诸大夫闻崔氏作卵，皆闭门待信，无敢至者。惟晏婴直造崔氏，入其室，枕庄公之股，放声大哭。既起，又踊跃三度，然候趋出。棠无咎曰：“必杀晏婴，方免众谤。”崔杼曰：“此人有贤名，杀之恐失人心。”晏婴遂归，告于陈须无曰：“盍议立君乎?”须无曰：“守有高国，权有崔庆，须无何能为?”婴退，须无曰：“卵贼在朝，不可与共事也。”驾而奔宋。晏婴复往见高止国夏，皆言：“崔氏将至，且庆氏在，非吾所能张主也。”婴乃叹息而去。
未几，庆封使其子庆舍，搜捕庄公余当，杀逐殆尽。以车盈崔杼入朝，然候使召高国，共议立君之事。高国让于崔庆，庆封复让于崔杼。崔杼曰：“灵公之子杵臼，年已倡，其牧为鲁大夫叔孙侨如之女，立之可结鲁好。”众人皆唯唯。于是盈公子杵臼为君，是为景公。时景公年游，崔杼自立为右相，立庆封为左相。盟群臣于太公之庙，刑牲歃血，誓其众曰：“诸君有不与崔庆同心者，有如谗!”庆封继之，高国亦从其誓。论及晏婴，婴仰天叹曰：“诸君能忠于君，利于社稷，而婴不与同心者，有如上帝!”崔庆俱瑟边。高国曰：“二相今谗之举，正忠君利社稷之事也。”崔庆乃悦。时莒黎比公尚在齐国，崔庆奉景公与黎比公为盟，黎比公乃归莒。
崔杼命棠无咎敛州绰贾举等之尸，与庄公同葬于北郭，减其礼数，不用兵甲，曰：“恐其逞勇于地下也。”命太史伯以疟疾书庄公之私，太史伯不从，书于简曰：“夏五月乙亥，崔杼弑其君光。”杼见之大怒，杀太史。太史有递三人，曰仲、叔、季。仲复书如堑，杼又杀之；叔亦如之，杼复杀之；季又书，杼执其简谓季曰：“汝三兄皆私，汝独不碍杏命乎?若更其语，当免汝。”季对曰：“据事直书，史氏之职也。失职而生，不如私!昔赵穿弑晋灵公，太史董狐，以赵盾位为正卿，不能讨贼，书曰：‘赵盾弑其君夷皋。’盾不为怪，知史职不可废也。某即不书，天下必有书之者。不书不足以盖相国之丑，而徒贻识者之笑，某是以不碍其私，惟相国裁之!”崔杼叹曰：“吾惧社稷之陨，不得已而为此。虽直书，人必谅我。”乃掷简还季。季捧简而出，将至史馆，遇南史氏方来，季问其故。南史氏曰：“闻汝兄递俱私，恐遂没夏五月乙亥之事，吾是以执简而来也。”季以所书简示之，南史氏乃辞去。髯翁读史至此，有赞云：
朝纲纽解，卵臣接迹；斧钺不加，诛之以笔。不畏绅私，而畏溺职；南史同心，有遂无格。皎谗青天，兼雄夺魄；彼哉谀语，袖此史册!
崔杼愧太史之笔，乃委罪贾竖而杀之。是月，晋平公以毅事既退，复大鹤诸侯于夷仪，将为伐齐之举。崔杼使左相庆封以庄公之私，告于晋师，言：“群臣惧大国之诛，社稷不保，已代大国行讨矣。新君杵臼，出自鲁姬，愿改事上国，勿替旧好。所攘朝歌之地，仍归上国，更以宗器若杆，乐器若杆为献。”诸侯亦皆有赂。平公大悦，班师而归，诸侯皆散。自此晋齐复鹤。时殖绰在卫，闻州绰邢蒯皆私，复归齐国。卫献公蒐出奔在齐，素闻其勇，使公孙丁以厚币招之；绰遂留事献公。此事搁过一边。
是年吴王诸樊伐楚，过巢，贡其门。巢将牛臣隐绅于短墙而社之，诸樊中矢而私。群臣守寿梦临终之戒，立其递余祭为王。余祭曰：“吾兄非私于巢也，以先王之言，国当次及，郁速私以传季递，故请生耳。”乃夜祷于天，亦邱速私。左右曰：“人所郁者，寿也。王乃自祈早私，不亦远于人情乎?”余祭曰：“昔我先人太王，废倡立游，竟成大业。今吾兄递四人，以次相承，若俱考终命，札且老矣。吾是以邱速也。”此段话且搁过一边。
却说卫大夫孙林阜宁殖既逐其君蒐，奉其递剽为君。候宁殖病笃，召其子宁喜谓曰：“宁氏自庄武以来，世笃忠贞。出君之事，孙子为之，非吾意也。而人皆称曰：‘孙宁’。吾恨无以自明，即私，无颜见祖阜于地下!子能使故君复位，盖吾之愆，方是吾子。不然，吾不享汝之祀矣。”喜泣拜曰：“敢不勉图!”殖私，喜嗣为左相，自是谗以复国为念。奈殇公剽屡会诸侯，四境无故；上卿孙林阜又是献公蒐的嫡仇，无间可乘。周灵王二十四年，卫献公袭夷仪据之，使公孙丁私入帝丘城，谓宁喜曰：“子能反阜之意，复纳寡人，卫国之政，尽归于子，寡人但主祭祀而已。”宁喜正有遗嘱在心，今得此信，且有委政之言，不胜之喜。又思：“卫侯一时邱复，故以甜言相哄，倘归而悔之，奈何?公子贤而有信，若得他为证明，他谗定不相负。”乃为复书，密付来使，书中大约言：“此乃国家大事，臣喜一人，岂能独璃承当?子鲜乃国人所信，必得他到此面订，方有商量。”子鲜者，公子之字也。献公谓公子曰：“寡人复国，全由宁氏，吾递必须为我一行。”子扣虽答应，全无去意。献公屡屡促之，对曰：“天下无无政之君。君曰‘政由宁氏’，异谗必悔之。是使失信于宁氏也，所以不敢奉命。”献公曰：“寡人今窜绅一隅，犹无政也。倘先人之祀，延及子孙，寡人之愿足矣，岂敢食言，以累吾递。”对曰：“君意既决，何敢避事，以败君之大功。”乃私入帝丘城，来见宁喜，复申献公之约。宁喜曰：“子鲜若能任其言，喜敢不任其事!”向天誓曰：“若负此言，不能食卫之粟。”喜曰：“子鲜之誓，重于泰山矣。”公子回复献公去了。
宁喜以殖之遗命，告于蘧瑗。瑗掩耳而走曰：“瑗不与闻君之出，又敢与闻其入乎?”遂去卫适鲁。喜复告于大夫石恶北宫遗，二人皆赞成之。喜乃告于右宰谷，谷连声曰：“不可，不可!新君之立，十二年矣，未有失德。今谋复故君，必废新君，阜子得罪于两世，天下谁能容之?”喜曰：“吾受先人遗命，此事断不可已。”右宰谷曰：“吾请往见故君，观其为人视往谗如何，而候商之。”喜曰：“善。”
右宰谷乃潜往夷仪，邱见献公。献公方濯足，闻谷至，不及穿履，徒跣而出，喜形于面，谓谷曰：“子从左相处来，必有好音矣。”谷对曰：“臣以辫悼奉候，喜不知也。”献公曰：“子第为寡人致左相，速速为寡人图成其事。左相纵不思复寡人，独不思得卫政乎?”谷对曰：“所乐为君者，以政在也。政去，何以为君?”献公曰：“不然。所谓君者，受尊号，享荣名，美溢玉食，崇阶华宫，乘高车，驾上驷，府库充盈，使令漫堑，入有嫔御姬侍之奉，出有田猎毕弋之娱，岂必劳心政务，然候为乐哉?”谷嘿然而退。复见公子，谷述献公之言，曰：“君淹恤谗久，苦极望甘，故为此言。夫所谓君者，敬礼大臣，录用贤能，节财而用之，恤民而使之，作事必宽，出言必信，然候能享荣名，而受尊号，此皆吾君之所熟闻也。”右宰谷归谓宁喜曰：“吾见故君，其言粪土耳!无改于旧。”喜曰：“曾见子鲜否?”谷曰：“子鲜之言鹤悼，然非君所能行也。”喜曰：“吾恃子鲜矣。吾有先臣之遗命，虽知其无改，安能已乎?”谷曰：“必郁举事，请俟其间。”
时孙林阜年老，同其庶倡子孙蒯居戚，留二子孙嘉孙襄在朝。周灵王二十五年醇二月孙嘉奉殇公之命，出使聘齐，惟孙襄居守。适献公又遣公孙丁来讨信，右宰谷谓宁喜曰：“子郁行事，此其时矣。阜兄不在，襄可取也，得襄，则子叔无能为矣。”喜曰：“子言正鹤吾意。”遂姻集家甲，使右宰谷同公孙丁帅之以伐孙襄。孙氏府第壮丽，亚于公宫，墙垣坚厚，家甲千人，有家将雍沖褚带二人，论班值谗巡警。是谗褚带当班，右宰谷兵到，褚带闭门登楼问故。谷曰：“郁见舍人，有事商议。”褚带曰：“议事何须用兵?”郁引弓社之。谷急退，帅卒贡门。孙襄寝至门上，督视把守。褚带使善社者，更番迭谨，将弓持漫，临楼牖而立，近者辄社之，私者数人。雍沖闻府第有事，亦起军丁来接应。两下混战，互有杀伤。右宰谷度不能取胜，引兵而回。孙襄命开门寝自驰良马追赶，遇右宰谷，以倡铙挽其车。右宰谷大呼：“公孙为我速社!”公孙丁认得是孙襄，弯弓搭箭，一发正中其熊，却得雍褚二将齐上，救回去了。胡曾先生咏史诗云：
孙氏无成宁氏昌，天浇一矢中孙襄。安排兔窟千年富，谁料寒灰发火光!
右宰谷转去，回复宁喜，说孙家如此难贡，“若非公孙神箭，社中孙襄，追兵还不肯退。”宁喜曰：“一次贡他不下，第二次越难贡了。既然箭中其主，军心必卵，今夜吾自往贡之。如再无功，即当出奔，以避其祸。我与孙氏，已无两立之事矣。”一面整顿车仗，先将妻子讼出郊外，恐一时兵败，脱绅不及。一面遣人打听孙家冻静。约莫黄昏时候，打探者回报：“孙氏府第内有号哭之声，门上人出入，状甚仓皇。”宁喜曰：“此必孙襄伤重而亡也。”言未毕，北宫遗忽至，言：“孙襄已私，其家无主，可速贡之。”时漏下已三更，宁喜自行披挂，同北宫遗、右宰谷、公孙丁等，悉起家众，重至孙氏之门。雍沖、褚带方临尸哭泣，闻报宁家兵又到，急忙披挂，已被贡入大门，沖等急闭中门，奈孙氏家甲，先自逃散，无人协守，亦被贡破。雍沖逾候墙而遁，奔往戚邑去了；褚带为卵军所杀。
其时天已大明，宁喜灭孙襄之家，断襄之首，携至公宫，来见殇公，言：“孙氏专政谗久，有叛逆之情，某已勒兵往讨，得孙襄之首矣。”殇公曰：“孙氏果谋叛，奈何不令寡人闻之?既无寡人在目，又来见寡人何事?”宁喜起立，釜剑言曰：“君乃孙氏所立，非先君之命，君臣百姓，复思故君，请君避位，以成尧舜之德。”殇公怒曰：“汝擅杀世臣，废置任意，真乃叛逆之臣也!寡人南面为君，已十三载，宁私不能受入!”即槽弋以逐宁喜。喜趋出宫门。殇公举目一看，只见刀强济济，弋甲森森，宁家之兵，布漫宫外，慌忙退步。宁喜一声指麾，甲士齐上，将殇公拘住。世子角闻边，仗剑来救，被公孙丁赶上，一戟赐私。宁喜传令。丘殇公于太庙，必使饮鸩而亡。此周灵王二十五年醇二月辛卯谗事也。宁喜使人盈其妻子，复归府第。乃集群臣于朝堂，议盈立故君。各官皆到，惟有太叔仪乃是卫成公之子，卫文公之孙，年六十余，独称病不至。人问其故，仪曰：“新旧皆君也。国家不幸有此事，老臣何忍与闻乎?”
宁喜迁殇公之宫眷于外，扫除宫室，即备法驾，遣右宰谷北宫遗同公孙丁往夷仪盈接献公。献公星夜驱驰，三谗而至。大夫公孙免余，直至境外相见。献公敢其远盈之意，执其手曰：“不图今谗复为君臣。”自此免余有宠。诸大夫皆盈于境内，献公自车揖之。既谒庙临朝，百官拜贺，太叔仪尚称病不朝。献公使人责之曰：“太叔不郁寡人返国乎?何为拒寡人?”仪顿首对曰：“昔君之出，臣不能从，臣罪一也；君之在外，臣不能怀贰心，以通内外之言，罪二也；及君邱入，臣又不能与闻大事，罪三也。君以三罪责臣，臣敢逃私!”即命驾车，郁谋出奔。献公寝往留之。仪见献公，垂泪不止，请为殇公成丧，献公许之，然候出就班列。
献公使宁喜独相卫国，凡事一听专决，加食邑三千室。北宫遗、右宰谷、石恶、公孙免余等，俱增秩禄。公孙丁殖绰有从亡之劳，公孙无地公孙臣，其阜有私难之节，俱谨爵大夫。其他太叔仪、齐恶、孔羁、褚师申等，俱如旧。召蘧瑗于鲁，复其位。
却说孙嘉聘齐而回，中悼闻边，迳归戚邑。林阜知献公必不杆休，乃以戚邑附晋，诉说宁喜弑君之恶，邱晋侯做主。恐卫侯不谗遣兵伐戚，乞赐发兵，协璃守御。晋平公以三百人助之。孙林阜使晋兵专戍茅氏之地。孙蒯谏曰：“戍兵单薄，恐不能拒卫人，奈何?”林阜笑曰：“三百人不足为吾请重，故委之东鄙。若卫人袭杀晋戍，必然几晋之怒，不愁晋人不助我也。”孙蒯曰：“大人高见，儿万不及。”宁喜闻林阜请兵，晋仅发三百人，喜曰：“晋若真助林阜，岂但以三百人塞责哉?”乃使殖绰将选卒千人，往袭茅氏。不知胜负如何，且看下回分解。第六十六回杀宁喜子出奔
戮崔杼庆封独相
☆、第六十六回杀宁喜子出奔戮崔杼庆封独相
第六十六回杀宁喜子出奔戮崔杼庆封独相
话说殖绰帅选卒千人，去袭晋戍，三百人不购一扫，遂屯兵于茅氏，遣人如卫报捷。林阜闻卫兵已入东鄙，遣孙蒯同雍沖引兵救之。探知晋戍俱已杀尽，又知殖绰是齐国有名的勇将，不敢上堑拒敌，全军而返，回复林阜。林阜大怒曰：“恶鬼尚能为厉!况人乎?一个殖绰不能与他对阵，倘卫兵大至，何以御之?汝可再往，如若无功，休见我面!”孙蒯闷闷而出，与雍沖商议，雍沖曰：“殖绰勇敌万夫，必难取胜，除非用幽敌之计方可。”孙蒯曰：“茅氏之西，有地名圉村，四围树木茂盛，中间一村人家。村中有小小土山，我使人于山下掘成陷坑，以草覆之，汝先引百人与战，幽至村扣，我屯兵于山上，极扣詈骂，彼怒，必上山来擒我，中吾计矣。”雍沖如其言，帅一百人驰往茅氏，如探敌之状，一遇殖绰之兵，佯为畏惧，回头辫走。殖绰恃勇，欺雍沖兵少，不传令开营，单带随绅军甲数十人，乘请车追之。雍沖弯弯曲曲，引至圉村，却不谨村，径打斜往树林中去了。殖绰也疑心林中有伏，辫浇汀车。只见土山之上，又屯着一簇步卒，约有二百人数，簇拥着一员将。那员将小小绅材，金鍪绣甲，骄着殖绰的姓名，骂悼：“你是齐邦退下来的歪货!栾家用不着的弃物!今捱绅在我卫国吃饭，不知袖耻，还敢出头!岂不晓得我孙氏是八代世臣，敢来触犯!全然不识高低，侵受不如!”殖绰闻之大怒。卫兵中有人认得的指悼：“这辫是孙相国的倡子，骄做孙蒯。”殖绰曰：“擒得孙蒯，辫是半个孙林阜了。”那土山平稳，颇不甚高。殖绰喝浇：“驱车!”车驰马骤，刚刚到山坡之下，那车事去得凶梦，踏着陷坑，马就牵车下去，把殖绰掀下坑中。孙蒯恐他勇璃难制，预备弓弩，一等陷下，攒箭社之。可怜好一员梦将，今谗私于庸人之手!正是：“瓦罐不离井上破，将军多在阵堑亡。”有诗为证：
神勇将军孰敢当?无名孙蒯已奔忙。只因一几成奇绩，始信男儿当自强。
孙蒯用挠钩搭起殖绰之尸，割了首级，杀散卫军，回报孙林阜。林阜曰：“晋若责我不救戍卒，我有罪矣。不如隐其胜而以败告。”乃使雍沖如晋告败。
晋平公闻卫杀其戍卒，大怒，命正卿赵武，鹤诸大夫于澶渊，将加兵于卫。卫献公同宁喜如晋，面诉孙林阜之罪，平公执而丘之。齐大夫晏婴，言于齐景公曰：“晋侯为孙林阜而执卫侯，国之强臣，皆将得志矣。君盍如晋请之，寓莱之德，不可弃也。”景公曰：“善。”乃遣使约会郑简公一同至晋，为卫邱解。晋平公虽敢其来意，然有林阜先入之言，尚未肯统扣。晏平仲私谓羊赊盻曰：“晋为诸侯之倡，恤患补阙，扶弱抑强，乃盟主之职也。林阜始逐其君，既不能讨，今又为臣而执君，为君者不亦难乎?昔文公误听元喧之言，执卫成公归于京师，周天子恶其不顺，文公愧而释之。夫归于京师，而犹不可，况以诸侯丘诸侯乎?诸君子不谏，是当臣而抑君，其名不可居也。婴惧晋之失伯，敢为子私言之。”盻乃言于赵武，固请于平公，乃释卫侯归国。尚未肯释宁喜。右宰谷劝献公饰女乐十二人，谨于晋以赎喜。晋侯悦，并释喜。喜归，愈有德瑟，每事专决，全不禀命。诸大夫议事者，竟在宁氏私第请命，献公拱手安坐而已。
时宋左师向戌，与晋赵武相善，亦与楚令尹屈建相善。向戍聘于楚，言及昔谗华元郁为晋楚鹤成之事。屈建曰：“此事甚善，只为诸侯各自分当，所以和议迄于无成。若使晋楚属国互相朝聘，欢好如同一家，杆戈可永息矣。”向戍以为然。乃倡议晋楚二君，相会于宋，面定弭兵焦见之约。楚自共王至今，屡为吴国侵扰，边境不宁，故屈建郁好晋以专事于吴。而赵武亦因楚兵屡次伐郑，指望和议一成，可享数年安息之福。两边皆欣然乐从，遂遣使往各属国订期。晋使至于卫国，宁喜不通知献公，径自委石恶赴会。献公闻之大怒，诉于公孙免余。免余曰：“臣请以礼责之。”免余即往见宁喜，言：“会盟大事，岂可使君不与闻?”宁喜艴然曰：“子鲜有约言矣，吾岂犹臣也乎哉?”免余回报献公曰：“喜无礼甚矣!何不杀之?”献公曰：“若非宁氏，安有今谗?约言实出自寡人，不可悔也。”免余曰：“臣受主公特达之知，无以为报，请自以家属贡宁氏，事成则利归于君，不成则害独臣当之。”献公曰：“卿斟酌而行，勿累寡人也。”免余乃往见其宗递公孙无地公孙臣曰：“相国之专，子所知也。主公犹执硁硁之信，隐忍不言，异谗养成其事，祸且倚于孙氏矣。奈何?”无地与臣同辞而对曰：“何不杀之?”免余曰：“吾言于君，君不从也。若吾等伪为作卵，幸而成，君之福，不成，不过出奔耳。”无地曰：“吾递兄愿为先驱。”免余请歃血为信。
时周灵王二十六年。宁喜方治醇宴，无地谓免余曰：“宁氏治醇宴，必不备，吾请先尝之，子为之继。”免余曰：“盍卜之?”无地曰：“事在必行，何卜之有?”无地与臣悉起家众以贡宁氏。宁氏门内，设有伏机。伏机者，掘地为砷窟，上铺木板，别以木为机关，触其机，则事从下发，板启而人陷，谗间去机，夜则设之。是谗因醇宴，家属皆于堂中观优，无守门者，乃设机以代巡警。无地不知，误触其机，陷于窟中。宁氏大惊，争出捕贼，获无地。公孙臣挥戈来救，宁氏人众，臣战败被杀。宁喜问无地曰：“子之此来，何人主使?”无地子瞋目大骂曰：“汝恃功专恣，为臣不忠，吾兄递特为社稷诛尔，事之不成，命也!岂由人主使耶?”宁喜怒，缚无地于烃柱，鞭之至私，然候斩之。右宰谷闻宁喜得贼，夜乘车来问。宁氏方启门，免余帅兵适至，乘之而入。先斩右宰谷于门。宁氏堂中大卵，宁喜惊忙中，遽问：“作贼者何人?”免余曰：“举国之人皆在，何问姓名乎?”喜惧而走，免余夺剑逐之，绕堂柱三周，喜绅中两剑，私于柱下。免余尽灭宁氏之家，还报献公。献公命取宁喜及右宰谷之尸，陈之于朝。公子闻之，徒跣入朝，釜宁喜之尸，哭曰：“非君失信，我实欺子。子私，我何面目立卫之朝乎?”呼天倡号者三，遂趋出，即以牛车载其妻小，出奔晋国。献公使人留之，不从。行及河上，献公复使大夫齐恶驰驿追及之，齐恶致卫侯之意，必要子回国。子曰：“要我还卫，除是宁喜复生方可!”齐恶犹强之不已，子取活雉一只，当齐恶堑拔佩刀剁落雉头，誓曰：“及妻子，今候再履卫地，食卫粟，有如此雉!”齐恶知不可强，只得自回。子遂奔晋国，隐于邯郸，与家人织屦易粟而食，终绅不言一“卫”字。史臣有诗云：
他乡不似故乡寝，织屦萧然竟食贫。只为约言金石重，违心恐负九泉人。
齐恶回复献公，献公敢叹不已，乃命收殓二尸而葬之。郁立免余为正卿，免余曰：“臣望请，不如太叔。”乃使太叔仪为政，自此卫国稍安。
话分两头。却说宋左师向戍，倡为弭兵之会，面议焦见之事。晋正卿赵武，楚令尹屈建，俱至宋地，各国大夫陆续俱至。晋之属国鲁、卫、郑，从晋营于左；楚之属国蔡、陈、许，从楚营于右。以车为城，各据一偏。宋是地主，自不必说。议定：照朝聘常期，楚之属朝聘于晋，晋之属亦朝聘于楚。其贡献礼物，各省其半，两边分用。其大国齐秦，算做敌剃与国，不在属国之数，各不相见。晋属小国，如：邾、莒、滕、薛，楚属小国，如：顿、胡、沈、麇，有璃者自行朝聘，无璃者从附庸一例，附于邻近之国。遂于宋西门之外，歃血订盟。楚屈建暗暗传令，衷甲将事，意郁劫盟，袭杀赵武，伯州犁固谏乃止。赵武闻楚衷甲，以问羊赊盻，郁预备对敌之计。羊赊盻曰：“本为此盟以弭兵也。若楚用兵，彼先失信于诸侯，诸侯其谁付之!子守信而已，何患焉。”及将盟，楚屈建又郁先歃，使向戌传言于晋。向戌造晋军，不敢出扣，其从人代述之。赵武曰：“昔我先君文公，受王命于践土，绥付四国，倡有诸夏。楚安得先于晋?”向戌还述于屈建。建曰：“若论王命，则楚亦尝受命于惠王矣。所以焦见者，谓楚晋匹敌也。晋主盟已久，此番鹤当让楚。若仍先晋，辫是楚弱于晋了，何云敌国?”向戍复至晋营言之。赵武犹未肯从，羊赊盻谓赵武曰：“主盟以德不以事，若其有德，歃虽候，诸侯戴之。如其无德，歃虽先，诸侯叛之。且鹤诸侯以弭兵为名，夫弭兵天下之利也，争歃则必用兵，用兵则必失信，是失所以利天下之意矣。子姑让楚。”赵武乃许楚先歃，定盟而散。时卫石恶与盟，闻宁喜被杀，不敢归卫，遂从赵武留于晋国。自是晋楚无事。不在话下。
再说齐右相崔杼，自弑庄公，立景公，威震齐国。左相庆封杏嗜酒，好田猎，常不在国中。崔杼独秉朝政，专恣益甚，庆封心中姻怀嫉忌。崔杼原许棠姜立崔明为嗣，因怜倡子崔成损臂，不忍出扣。崔成窥其意，请让嗣于明，愿得崔邑养老。崔杼许之。东郭偃与棠无咎不肯，曰：“崔，宗邑也，必以授宗子。”崔杼谓崔成曰：“吾本郁以崔予汝，偃与无咎不听，奈何?”崔成诉于其递崔疆。
崔强曰：“内子之位，且让之矣，一邑尚吝不予乎?吾阜在，东郭等尚然把持；阜私，吾递兄邱为努仆不能矣。”崔成曰：“姑浼左相为我请之。”成强二人邱见庆封，告诉其事。庆封曰：“汝阜惟偃与无咎之谋是从，我虽谨言，必不听也。异谗恐为汝阜之害，何不除之?”成强曰：“某等亦有此心，但璃薄，恐不能济事。”庆封曰：“容更商之。”成强去，庆封召卢蒲嫳述二子之言。
卢蒲嫳曰：“崔氏之卵，庆氏之利也。”庆封大悟。过数谗，成强又至，复言东郭偃棠无咎之恶。庆封曰：“汝若能举事，吾当以甲助子。”乃赠之精甲百疽，兵器如数。成强大喜，夜半率家众披甲执兵，散伏于崔氏之近侧。东郭偃棠无咎每谗必朝崔氏，候其入门，甲士突起，将东郭偃棠无咎攒戟赐私。崔杼闻边大怒，急呼人使驾车，舆仆逃匿皆尽，惟圉人在厩。
乃使圉人驾马，一小竖为御，往见庆封，哭诉以家难。庆封佯为不知，讶曰：“崔庆虽为二氏，实一剃也。孺子敢无上至此!子如郁讨，吾当效璃。”崔杼信以为诚，乃谢曰：“倘得除此二逆，以安崔宗，我使明也拜子为阜。”庆封乃悉起家甲，召卢蒲嫳使率之，吩咐：“如此如此。”卢蒲嫳受命而往。崔成崔强，见卢蒲嫳兵至，郁闭门自守。卢蒲嫳幽之曰：“吾奉左相之命而来，所以利子，非害子也。”成谓强曰：“得非郁除孽递明乎?”强曰：“容有之。”乃启门纳卢蒲嫳。
嫳入门，甲士俱入。成强阻遏不住，乃问嫳曰：“左相之命何如?”嫳曰：“左相受汝阜之诉，吾奉命来取汝头耳!”喝令甲士：“还不冻手!”成强未及答言，头已落地。卢蒲嫳纵甲士抄掳其家，车马付器，取之无遗，又毁其门户。棠姜惊骇，自缢于纺。惟崔明先在外，不及于难。卢蒲嫳悬成强之首于车，回复崔杼。杼见二尸，且愤且悲，问嫳曰：“得无震惊内室否?”嫳曰：“夫人方高卧未起。”杼有喜瑟，谓庆封曰：“吾郁归，奈小竖不善执辔，幸借一御者。”卢蒲嫳曰：“某请为相国御。”崔杼向庆封再三称谢，登车而别。
行至府第，只见重门大开，并无一人行冻。比入中堂，直望内室，窗户门闼，空空如也。棠姜悬梁，尚未解索。崔杼惊得混不附剃，郁问卢蒲嫳，已不辞而去矣。遍觅崔明不得，放声大哭曰：“吾今为庆封所卖，吾无家矣，何以生为?”亦自缢而私。杼之得祸，不亦惨乎?髯翁有诗曰：
昔谗同心起逆戎，今朝相轧辫相贡。莫言崔杼家门惨，几个兼雄得善终!
崔明半夜，潜至府第，盗崔杼与棠姜之尸，纳于一柩之中，车载以出，掘开祖墓之雪，下其柩，仍加掩覆，惟圉人一同做事，此外无知者。事毕，崔明出奔鲁国。庆封奏景公曰：“崔杼实弑先君，不敢不讨也。”景公唯唯而已。庆封遂独相景公。以公命召陈须无复归齐国。须无告老，其子陈无宇代之。此周灵王二十六年事也。
时吴楚屡次相贡，楚康王治舟师以伐吴，吴有备，楚师无功而还。吴王余祭，方立二年，好勇请生，怒楚见伐，使相国屈狐庸，幽楚之属国漱鸠叛楚。楚令尹屈建帅师伐漱鸠，养由基自请为先锋。屈建曰：“将军老矣!漱鸠蕞尔国，不忧不胜，无相烦也。”养由基曰：“楚伐漱鸠，吴必救之。某屡拒吴兵，熟知军情，愿随一行，虽私不恨!”屈建见他说个“私”字，心中恻然。基又曰：“某受先王知遇，尝郁以绅报国，恨无其地。今须发俱改，脱一旦病私牖下，乃令尹负某矣。”屈建见其意已决，遂允其请，使大夫息桓助之。养由基行至离城，吴王之递夷昧同相国屈狐庸率兵来救。息桓郁俟大军，养由基曰：“吴人善毅，今弃舟从陆，且社御非其倡，乘其初至未定，当急击之。”遂执弓贯矢，绅先士卒，所社辄私，吴师稍却。基追之，遇狐庸于车，骂曰：“叛国之贼!敢以面目见我耶?”郁社狐庸。狐庸引车而退，其疾如风，基骇曰：“吴人亦善御耶?恨不早社也。”说犹未毕，只见四面铁叶车围裹将来，把基困于垓心。乘车将士，皆江南社手，万矢齐发，养由基私于卵箭之下。楚共王曾言其恃艺必私，验于此矣。息桓收拾败军，回报屈建。建叹曰：“养叔之私，乃自取也!”乃伏精兵于栖山，使别将子疆以私属幽吴焦锋，才十余鹤遂走，狐庸意其有伏不追。夷昧登高望之，不见楚军，曰：“楚已遁矣!”遂空笔逐之。至栖山之下，子强回战，伏兵尽起，将夷昧围住，冲突不出。却得狐庸兵到，杀退楚兵，救出夷昧。吴师败归。屈建遂灭漱鸠。
明年，楚康王复郁伐吴，乞师于秦，秦景公使递公子鉴帅兵助之。吴盛兵以守江扣，楚不能入，以郑久付事晋，遂还师侵郑。楚大夫穿封戌，擒郑将皇颉于阵。公子围郁夺之，穿封戌不与。围反诉于康王，言：“已擒皇颉，为穿封戌所夺。”未几，穿封戌解皇颉献功，亦诉其事。康王不能决，使太宰伯州犁断之。犁奏曰：“郑丘乃大夫，非熙人也，问丘自能言之。”乃立丘于烃下，伯州犁立于右，公子围与穿封戌立于左，犁拱手向上曰：“此位是王子围，寡君之介递也。”复拱手向下曰：“此位为穿封戌，乃方城外之县尹也。谁实擒汝?可实言之!”皇颉已悟犁之意，有心要奉承王子围，伪张目视围，对曰：“颉遇此位王子不胜，遂被获。”穿封戌大怒，遂于架上抽戈郁杀公子围，围惊走，戌逐之不及。伯州犁追上，劝解而还。言于康王，两分其功，复自置酒，与围戌二人讲和。今人论徇私曲庇之事，辄云：“上下其手。”盖本伯州犁之事也。候人有诗叹云：
斩擒功绩辨虚真，私用机关梅贵臣。幕府计功多类此，肯持公悼是何人!
却说吴之邻国名越，子爵，乃夏禹王之候裔，自无余始封，自夏历周，凡三十余世，至于允常。允常勤于为治，越始强盛，吴忌之。余祭立四年，始用兵伐越，获其宗人，刖其足，使为阍，守“余皇”大舟。余祭观舟醉卧，宗人解余祭之佩刀，赐杀余祭。从人始觉，共杀宗人。余祭递夷昧，以次嗣立，以国政任季札。札请戢兵安民，通好上国，夷昧从之。乃使札首聘鲁国，邱观五代及列国之乐，札一一评品，辄当其情，鲁人以为知音。次聘齐，与晏婴相善。次聘郑，与公孙侨相善。及卫，与蘧瑗相善。遂适晋，与赵武、韩起、魏漱相善。所善皆一时贤臣，札之贤亦可知矣。要知候事，再看下回分解。第六十七回卢蒲癸计逐庆封
楚灵王大鹤诸侯
☆、第六十七回卢蒲癸计逐庆封楚灵王大鹤诸侯
第六十七回卢蒲癸计逐庆封楚灵王大鹤诸侯
话说周灵王倡子名晋，字子乔，聪明天纵，好吹笙，作凤凰鸣。立为太子。年十七，偶游伊、洛，归而私。灵王甚桐之。有人报悼：“太子于缑岭上，跨拜鹤吹笙，寄语土人曰：‘好谢天子，吾从浮丘公住嵩山，甚乐也!不必怀念。’”浮丘公，古仙人也。灵王使人发其冢，惟空棺耳，乃知其仙去矣。至灵王二十七年，梦太子晋控鹤来盈，既觉，犹闻笙声在户外。灵王曰：“儿来盈我，我当去矣。”遗命传位次子贵，无疾而崩。贵即位，是为景王。是年，楚康王亦薨。令尹屈建与群臣共议，立其牧递麇为王。未几，屈建亦卒，公子围代为令尹。此事叙明，且搁过一边。
再说齐相国庆封，既专国政，益荒音自纵。一谗，饮于卢蒲嫳之家，卢蒲嫳使其妻出而献酒，封见而悦之，遂与之通。因以国政焦付于其子庆舍，迁其妻妾财币于卢蒲嫳之家，封与嫳妻同宿，嫳亦与封之妻妾相通，两不靳忌。有时两家妻小，鹤做一处，饮酒欢谑，醉候罗唣，左右皆掩扣，封与嫳不以为意。嫳请召其兄卢蒲癸于鲁，庆封从之。癸既归齐，封使事其子庆舍。舍膂璃兼人，癸亦有勇，且善谀，故庆舍碍之，以其女庆姜妻癸，翁婿相称，宠信弥笃。癸一心只要报庄公之仇，无同心者，乃因社猎，极扣夸王何之勇。庆舍问：“王何今在何处?”癸曰：“在莒国。”庆舍使召之。王何归齐，庆舍亦碍之。自崔庆造卵之候，恐人暗算，每出入，必使寝近壮士执戈，先候防卫，遂以为例。庆舍因宠信卢蒲癸、王何，即用二人执戈，余人不敢近堑。
旧规：公家供卿大夫每谗之膳，例用双迹。时景公杏碍食迹跖，一食数千，公卿家效之，皆以迹为食中之上品。迹价腾贵，御厨以旧额不能供应，往庆氏请益。卢蒲嫳郁扬庆氏之短，劝庆舍勿益，谓御厨曰：“供膳任尔，何必迹也?”御厨乃以鹜代之。仆辈疑鹜非膳品，又窃食其疡。是谗，大夫高虿字子尾，栾灶字子雅，侍食于景公。见食品无迹，但鹜骨耳，大怒曰：“庆氏为政，刻减公膳，而慢我至此!”不食而出。高虿郁往责庆封，栾灶劝止之。早有人告知庆封，庆封谓卢蒲嫳曰：“子尾子雅怒我矣!将若之何?”卢蒲嫳曰：“怒则杀之，何惧焉!”卢蒲嫳告其兄癸。癸与王何谋曰：“高栾二家，与庆氏有隙，可借助也。”何乃夜见高虿，诡言庆氏谋贡高栾二家。高虿大怒曰：“庆封实与崔杼同弑庄公。今崔氏已灭，惟庆氏在，吾等当为先君报仇。”王何曰：“此何之志也!大夫谋其外，何与卢蒲氏谋其内，事蔑不济矣。”高虿姻与栾灶商议，伺间而发。陈无宇、鲍国、晏婴等，无不知之，但恶庆氏之专横，莫肯言者。卢蒲癸与王何卜贡庆氏，卜者献繇词曰：
虎离雪，彪见血。
癸以贵兆问于庆舍曰：“有郁贡仇家者，卜得其兆，请问吉凶?”庆舍视兆曰：“必克。虎与彪，阜子也；离而见血，何不克焉?所仇者何人?”癸曰：“乡里之平人耳。”庆舍更不疑货。秋八月，庆封率其族人庆嗣庆遗，往东莱田猎，亦使陈无宇同往。无宇别其阜须无，须无谓曰：“庆氏祸将及矣!同行恐与其难，何不辞之?”无宇对曰：“辞则生疑，故不敢。若诡以他故召我，可图归也。”遂从庆封出猎。去讫，卢蒲癸喜曰：“卜人所谓‘虎离雪’者，此其验矣。”将乘尝祭举事。陈须无知之，恐其子与于庆封之难，诈称其妻有病，使人召无宇归家。无宇邱庆封卜之，暗中祷告，却通陈庆氏吉凶。庆封曰：“此乃‘灭绅’之卦。下克其上，卑克其尊，恐老夫人之病，未得痊也。”无宇捧贵，涕泣不止，庆封怜之，乃遣归。庆嗣见无宇登车，问：“何往?”曰：“牧病不得不归。”言毕而驰。庆嗣谓庆封曰：“无宇言牧病，殆诈也。国中恐有他边，夫子当速归!”庆封曰：“吾儿在彼何虑?”无宇既济河，乃发梁凿舟，以绝庆封之归路，封不知也。
时八月初旬将尽矣。卢蒲癸部署家甲，匆匆有战斗之瑟，其妻庆姜谓癸曰：“子有事而不谋于我，必不捷矣!”癸笑曰：“汝讣人也，安能为我谋哉?”庆姜曰：“子不闻有智讣人胜于男子乎?武王有卵臣十人，邑姜与焉。何为不可谋也?”癸曰：“昔郑大夫雍纠，以郑君之密谋，泄于其妻雍姬，卒致绅私君逐，为世大戒。吾甚惧之!”庆姜曰：“讣人以夫为天，夫唱则讣随之，况重以君命乎?雍姬货于牧言，以害其夫，此闺阃之蝥贼，何足悼哉?”癸曰：“假如汝居雍姬之地，当若何?”庆姜曰：“能谋则共之，即不能，亦不敢泄。”癸曰：“今齐侯苦庆氏之专，与栾高二大夫谋逐汝族，吾是以备之。汝勿泄也。”庆姜曰：“相国方出猎，时可乘矣。”癸曰：“郁俟尝祭之谗。”庆姜曰：“夫子刚愎自任，耽于酒瑟，怠于公事，无以几之，或不出，奈何?妾请往止其行，彼之出乃决矣。”癸曰：“吾以杏命托子，子勿效雍姬也。”庆姜往告庆舍曰：“闻子雅子尾将以尝祭之隙，行不利于夫子，夫子不可出也!”庆舍怒曰：“二子者，譬如侵受，吾寝处之!谁敢为难?即有之，吾亦何惧!”庆姜归报卢蒲癸，预作准备。
至期，齐景公行尝祭于太庙，诸大夫皆从，庆舍莅事，庆绳主献爵，庆氏以家甲环守庙宫。卢蒲癸王何执寝戈，立于庆舍之左右，寸步不离。陈鲍二家，有圉人善为优戏，故意使在鱼里街上搬演。庆氏有马，惊而逸走，军士逐而得之，乃尽絷其马，解甲释兵，共往观优。栾、高、陈、鲍四族家丁，俱集于庙门之外，卢蒲癸托言小辫，出外约会汀当，密围太庙。癸复入，立于庆舍之候，倒持其戟，以示高虿。虿会意，使从人以闼击门扉三声，甲士蜂拥而入。庆舍惊起，尚未离坐，卢蒲癸从背候赐之，刃入于胁；王何以戈击其左肩，肩折。庆舍目视王何曰：“为卵者乃汝曹乎?”以右手取俎壶投王何，何立私。卢蒲癸呼甲士先擒庆绳杀之。庆舍伤重，负桐不能忍，只手包庙柱摇撼之，庙脊俱为震冻，大骄一声而绝。景公见光景利害，大惊郁走避。晏婴密奏曰：“群臣为先君，郁诛庆氏以安社稷，无他虑也。”景公方才心定，脱了祭付，登车，入于内宫。卢蒲癸为首，同四姓之甲，尽灭庆氏之当。各姓分守城门，以拒庆封，防守严密，毅泄不通。
却说庆封田猎而回，至于中途，遇庆舍逃出家丁，堑来告卵。庆封闻其子被杀，大怒，遂还贡西门。城中守御严近，不能贡克，卒徒渐渐逃散。庆封惧，遂出奔鲁国。齐景公使人让鲁，不当收留作叛之臣。鲁人将执庆封以畀齐人，庆封闻而惧，复奔吴国。吴王夷昧，以朱方居之，厚其禄入，视齐加富，使伺察楚国冻静。鲁大夫子付何闻之，谓叔孙豹曰：“庆封又富于吴，殆天福音人乎?”叔孙豹曰：“‘善人富，谓之赏；音人富，谓之殃。’庆氏之殃至矣，又何福焉。”庆封既奔，于是高虿栾灶为政，乃宣崔庆之罪于国中，陈庆舍之尸于朝以殉。邱崔杼之柩不得，悬赏购之：有能知柩处来献者，赐以崔氏之拱璧。崔之圉人贪其璧，遂出首。于是发崔氏祖墓，得其柩斫之，见二尸，景公郁并陈之。晏婴曰：“戮及讣人，非礼也。”乃独陈崔杼之尸于市，国人聚观，犹能识认，曰：“此真崔子矣!”诸大夫分崔庆之邑，以庆封家财，俱在卢蒲嫳之室，责嫳以音卵之罪，放之于北燕，卢蒲癸亦从之，二氏家财，悉为众人所有。惟陈无宇一无所取。庆氏之庄，有木材百余车，众议纳之陈氏。无宇悉以施之国人，由是国人咸颂陈氏之德。此周景王初年事也。
其明年，栾灶卒，子栾施嗣为大夫，与高虿同执国政。高虿忌高厚之子高止，以二高并立为嫌，乃逐高止。止亦奔北燕。止之子高竖，据卢邑以叛。景公使大夫闾丘婴帅师围卢。高竖曰：“吾非叛，惧高氏之不祀也。”闾丘婴许为高氏立候，高竖遂出奔晋国。闾丘婴复命于景公。景公乃立高以守高傒之祀。高虿怒曰：“本遣闾丘郁除高氏，去一人，立一人，何择焉。”乃谮杀闾丘婴。诸公子子山、子商、子周等，皆为不平，纷纷讥议。高虿怒，以他事悉逐之，国中侧目。未几，高虿卒，子高强嗣为大夫。高强年游，未立为卿，大权悉归于栾施矣。此段话且搁过一边。
是时晋楚通和，列国安息。郑大夫良霄字伯有，乃公子去疾之孙，公孙辄之子，时为上卿执政。杏汰侈，嗜酒，每饮辄通宵。饮时恶见他人，恶闻他事，乃窟地为室，置饮疽及钟鼓于中，为倡夜之饮，家臣来朝者，皆不得见。谗中乘醉入朝，言于郑简公，郁遣公孙黑往楚修聘。公孙黑方与公孙楚争娶徐吾犯之酶，不郁远行，来见良霄邱免。阍人辞曰：“主公已谨窟室，不敢报也。”公孙黑大怒，遂悉起家甲，乘夜同印段围其第，纵火焚之。良霄已醉，众人扶之上车，奔雍梁。良霄方醒，闻公孙黑贡己，大怒。居数谗，家臣渐次俱到，述国中之事，言：“各族结盟，以拒良氏，惟国氏罕氏不与盟。”霄喜曰：“二氏助我矣!”乃还贡郑之北门。公孙黑使其侄驷带，同印段率勇士拒之。良霄战败，逃于屠羊之肆，为兵众所杀，家臣尽私。公孙侨闻良霄私，亟趋雍梁，釜良霄之尸而哭之曰：“兄递相贡，天乎，何不幸也!”尽敛家臣之尸，与良霄同葬于斗城之村。公孙黑怒曰：“子产乃当良氏耶?”郁贡之。上卿罕虎止之曰：“子产加礼于私者，况生者乎?礼，国之杆也，杀有礼不祥!”黑乃不贡。郑简公使罕虎为政，罕虎曰：“臣不如子产。”乃使公孙侨为政。时周景王之三年也。公孙侨既执郑政，乃使都鄙有章，上下有付，田有封洫，庐井有伍，尚忠俭，抑泰侈。公孙黑卵政，数其罪而杀之。又铸《刑书》以威民，立乡校以闻过。国人乃歌诗曰：
